村子裡降魔師的人數眾多,因此需要有人帶領,一直以來,這項工作都是由裴家擔當。

 

在上一任當家過世後,責任就落到了裴璟煾身上,他雖然年經,經驗也不足,但他並非一個人,他還有個弟弟,也就是裴允寒,允寒的能力並不遜色於他,可以幫忙他處理相當多的問題。

 

        由於璟煾的身分特殊,他的孩子,以晞的出生自然是村子裡的大事件,在以晞滿月這天,幾乎所有村民都帶著賀禮到場祝賀。

 

        「恭喜恭喜,我可以進去看一下以晞嗎?」龍婆駝著身子,遞出手上的賀禮。

 

        「當然,請進。」璟煾接過賀禮,趕緊招呼龍婆入內。

 

為了要接待接連到場祝賀的村民,璟煾和語曦忙到不可開交,幸虧找來了允寒幫忙,場面才不至於太過混亂。

 

        由於璟煾和語曦還要招呼其他客人,便委由允寒帶領龍婆到嬰兒房。

 

        「發生什麼事了,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龍婆人生經歷豐富,一眼就看出允寒心事重重。

 

        「今天是我姪子滿月,我怎麼會不開心」允寒越說越小聲,忘記留意龍婆有沒有跟上他的腳步。

 

        「允寒,你要去哪?」

 

        允寒驀地停下腳步,看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他走過頭了。

 

        進到嬰兒房,龍婆將以晞從嬰兒床抱出來,仔細端詳一番後,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遠的笑容。

 

        這時候,從房門走進一位女孩,在來到允寒身邊時幻化成一隻幼狐,俐落的跳進嬰兒床裡,用她那雙豔紅的眸子盯著允寒。

 

        「魅依,妳來啦!」

 

        「有苦瓜臉可以看,幹嘛不來。」

 

        自從語曦嫁給璟煾後,魅依出現的頻率變多了,理由很簡單,因為她不用再擔心會看見語曦和允寒那親暱的模樣。

 

        「噓!不要亂說話。」允寒瞥了龍婆一眼,希望她沒聽見魅依說的話才好,以免引起諸多猜忌。

 

        龍婆有意無意的迎上允寒的目光,然後將以晞放回嬰兒床裡,魅依從裡頭跳了出來。

 

        「好了,我也該出去了,期待晚點的試驗。」龍婆將雙手背在身後,慢慢的走向房門,說著:「希望他有遺傳到降魔師的天賦。」

 

        降魔師這職業並非人人可當,必須擁有天賦才行,因此龍婆所說的試驗就是每位降魔師的後裔在滿月這天所必須進行的測試。

 

        除了測試是否具有天賦外,進一步還要確認是何種性質,靈力發散還是收斂,這點非常重要,因為這會決定日後是成為靈術型,還是憑依型的降魔師。

 

        試驗的時間快到了,有些村民和降魔師特地留下來就是為了看這場戲,允寒自然也在其中。

 

        人群裡有個小男孩,年紀不過三歲,允寒看見後,朝他靠了過去。

 

        「元恆又出任務去了?」他詢問站在小男孩身邊的降魔師,這名降魔師並非小男孩的親人,只是在小男孩的父親出任務這段時間代為照顧的臨時褓姆。

 

        「是啊!雖然他的妻子是因為生下聿玄難產而死,但這也不是聿玄的錯,他這小子每次回來,過沒幾天就又出任務去了,天底下有這麼不想看見自己兒子的父親嗎?」

 

        聿玄本性牧,父親正是允寒所提到的牧元恆,元恆的個性孤僻不擅與人來往,自從他的結髮妻子過世後,性情變得更加古怪,成天接了任務就往外跑,從來不曾好好的盡過身為父親的義務。

 

        允寒蹲下來,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聿玄,你千萬不要憎恨你的父親,因為他這樣做,心裡其實也不好過。」

 

        若說到遺傳,聿玄可是百分之百繼承了他父親那爛個性,允寒說了很多,他卻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才三歲而已,個性就如此陰沉,當然這也許和他的生長環境有關。

 

        時間到了,語曦將以晞從房間抱到了大廳。

 

        璟煾裝了一盆水,水盆的四個方位已事先貼上符紙,他喃喃唸誦咒語,接著讓手掌貼著水面,像畫圓似的抹了一圈。

 

        待他將手伸回,水面上泛著一層詭麗的藍色物質,這就是所謂的靈魄,生命的本源。

 

        試驗的方法很簡單,只要讓以晞的手指伸進液面底下,若是具有成為降魔師的天賦,那液面就會出現變化。

 

        第一種變化是液面的靈魄會向四面八方驅散開來,也就是所謂的發散,此類降魔師可以自由的將自身的靈魄化為靈力,進而使用靈動術,璟煾就是這類的降魔師。

 

        第二種狀況是液面的靈魄會往手指聚集,出現所謂的收斂現象,此類的降魔師可以利用供食自身靈魄的方式與對彼此產生認同的妖異締結契約,將妖異的強大力量納為己用,稱之為憑依術。

 

因此出任務時,和降魔師締結契約的妖異一定會跟在身邊,允寒就是這一類的降魔師,與他締結契約的妖異正是魅依,一隻活了至少千年,擁有強大力量的妖狐。

 

        正因為強大,因此魅依的個性非常自我,且有個絕對不能碰觸的逆鱗,那就是絕對不能讓她聽見「狐狸精」這三個字,因為她無法認同人類用「狐狸精」來形容一個女人介入他人感情的行為。

 

對她來說,狐狸何罪之有,因此要是讓她聽見這會令她腎上腺素狂飆的字眼,她絕對會在第一時間作出她認為「必要」的處理。

 

        「開始吧!」璟煾下達指示。

 

        語曦走到水盆前,身體稍微前傾,抓著以晞肥嫩的小手伸進液面下,幾乎是同一時間,覆在液面上的靈魄倏地向四面八方散開,形成一個泛著藍光的光圈。

 

        「看樣子是靈術型的,和你一樣,璟煾。」龍婆拉長了脖子,因為她個兒比較嬌小。

 

        不管是靈術型還是憑依型,結果已經非常明顯,以晞確實具有成為降魔師的天賦,不枉他繼承了裴氏血脈。

 

        驗的儀式結束後,在場的人陸續離開,就在語曦準備將以晞的手抽離液面之際,璟煾發現了一個很奇特的狀況,那些被迫散開到盆邊的靈魄竟突然往中央聚集,然後在以晞的手抽離液面後立刻恢復正常。

 

        這是什麼狀況,發散和收斂明明是走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怎麼可能會同時存在?

 

        算了!想再多也沒用,璟煾決定以最一開始的結果為主,劃定以晞未來為靈術型的降魔師,也就是說他可以學習靈動術,但無法與任何妖異締結契約。

 

        人群逐漸散去,語曦抱著以晞回到房間,途中遇到了允寒,雙雙停下腳步,允寒有事要問她,但正準備要開口時。

 

        「晞兒累了,我要趕緊帶他回房間休息。」語曦不打算讓允寒有機會開口。

 

        望著語曦離去的背影,允寒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真的很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為何語曦要將她和璟煾的孩子取名為以晞,這明明是他們倆當初一起決定的名字,既然後來無緣結為連理,那就應該讓這名字留在回憶裡才是。

 

        突然間,有隻手扣上允寒的肩頭,嚇得他立刻轉身。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要你幫這麼多忙。」原來是璟煾。

 

        「說這什麼話,我們是兄弟,應該的。」

 

        「對了,祭祀的時間快到了,我們討論一下該怎麼安排吧!」

 

        「嗯!也好。」

 

        璟煾帶著允寒回到大廳,開始討論有關祭祀的安排,供奉的對象正是長年被封印在村子的後山,那具有恐怖力量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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