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見鬼
「這裡是哪裡？」恢復意識後，我發現我身處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我嘗試著往前走，立刻發現腳下有一塊看不見的地面支撐著我，但是這又如何，不管哪個方向，所見都是一片看不穿的漆黑，該往哪去才是目前最大的問題。
我不喜歡坐以待斃，所以我開始漫無目的的走，十分鐘過了，週遭還是一片漆黑，二十分鐘過了，情況依舊沒有改變。
不曉得又走了多久，我累了，我想休息，就在我停下腳步時，週遭的景象出現變化，像水波一樣扭曲開來。
「這裡是……」我訝異的看著周圍的景象，這裡不是我家嗎？嚴格來說，應該是我以前的家，前陣子聽說那棟房子後來被拆掉，蓋了新的大樓。
我在屋子裡走動，聽見小孩子的笑聲迴盪在這片空間裡，那笑聲聽起來很耳熟，像是我小時後的笑聲。
追著聲音，我越走越快，然後突然停下腳步。
「這裡……」我納悶的望著自己腳下，然後皺起眉頭，我記得這裡應該有座樓梯才對。
當我一這麼想，腳下的地板突然開始劇烈晃動，接著往下一沉，一座我印象中應該存在的樓梯在我腳下浮現。
下一秒，我理所當然的摔下樓梯。
「啊──」
※ ※ ※ ※ ※
「原來是夢。」我猛地坐起身，胸口因驚嚇而劇烈起伏，我望著我的雙手，視線逐漸清晰。
慢慢抬起頭，我瞧見有個陌生的老太太面無表情的站在距離床尾不到一公尺的位置，那感覺非常詭異，令人不舒服。
她是誰？為什麼要這樣盯著我看？
正當我準備向老太太開口時，身邊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聲音。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循著聲音轉過頭，看見忻語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們發生車禍，然後……
「妳沒受傷？」當時我只記得我和忻語同時被甩飛，之後的事情就沒印象了。
忻語輕輕點頭，眼眶紅紅的，眼角噙著淚水，似乎非常擔憂我的情況。
「妳站起來轉個圈我瞧瞧。」
忻語聽話的站起來，轉了一圈後說：「我真的沒事，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
她拉起袖子，手臂上有些擦傷的痕跡，不過幸好不是很嚴重，如她所說只是皮外傷。
「那就好，那就好。」看見忻語安然無恙，我懸在心中的大石頭落下，否則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真是的，明明是你受傷比較嚴重，你應該先擔心你自己吧！」忻語癟起嘴說。
「我很好啊！」為了讓忻語放心，我大動作的扭腰，然後甩手，「哇──我的手臂……」
「再逞強呀！」忻語白了我一眼，按住我的雙肩把我壓回床上躺好，「醫生說你的右手臂受到劇烈撞擊，需要時間休養。」
病房門口傳來充滿朝氣的腳步聲，走進一位年輕護士。
「你醒啦！現在感覺怎麼樣？」護士一邊問話，一邊替我換上新的點滴。
「很好，不過手臂有點痛。」
「好，我會將你的情況轉告給醫師。」說完，換好點滴，護士離開病房。
「你多休息吧！」忻語起身，「我有事先離開了，晚點有空再來看你。」
忻語離開病房後，我獨自躺在病床上，睜著雙眼仰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有隻壁虎停在上頭，不曉得要往何處去。
狀似發呆，但我其實是在回想車禍當時發生的狀況，我記得自己被甩飛出去，從半空落下時，眼看自己的腦袋就要撞上路面，結果……卻只摔傷了手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腦袋有點疼。
當我還在納悶時，腦袋突然想起一件事，當下立刻猛地坐起身，視線緊盯著床尾。
不見了，那位奇怪的老太太不見了，這怎麼可能，從剛剛到現在，進出病房的人屈指可數，沒理由我會沒注意到那位老太太離開病房。
「見鬼了我！」我慢慢的躺回病床上。
※ ※ ※ ※ ※
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住到我身上都快長蟲了，在不曉得第幾次的檢查過後，證明身體確實無礙，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會讓人悶到想自殺的地方。
「這幾天過得還好吧！」忻語走在我身邊，臉上一樣笑容可掬。
「一點都不好，快悶死了。」我皺起眉頭，「對了，我發現這間醫院的醫護人員很不盡責，妳知道嗎？我有時候在床上躺累了，就會離開病房在醫院裡到處閒晃，我經常看見有些面無表情的病患，動也不動的站在走廊、大廳，甚至是護理站前面，可是那些護士好像都裝作沒看見似的，連理都不理。」
「也許那些病患跟你一樣，只是出來閒晃散心，難不成一看到就要把他們架回病房去嗎？」
「那昨天那個站在急救室門外，滿身是血的傢伙又該如何解釋，那傢伙看起來都快死了，可是他居然被當成空氣晾在那，這狀況總不可能也是出來散心吧！」
「也許院方有他們專業上的考量吧！」忻語露出苦笑，看樣子她也曉得她的回答很瞎。
「管他專業不專業，總之我以後出事，絕對不會再來這間醫院治療。」對於這幾天看見的那些狀況，我至今還是覺得忿忿不平。
來到捷運站，由於我和忻語搭乘的路線不同，不得已只好就此拜別。
「小語！」我看見忻語在聽見我的呼喚後回頭，「謝謝妳陪我。」
忻語用微笑回應我，然後轉身離開，她背對著我越走越遠，就在她右轉的瞬間，我的視線裡出現在醫院看見的那位老太太，她就站在忻語剛剛行進的路線上。
「靠！」我當場嚇了一跳。
我試探性的往右邊跨了兩步，那位老太太的視線立刻跟上，她果然是在看著我。我越想越覺淂心情鬱悶，從醫院到捷運站，她一路跟蹤我到底有何用意，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隧道裡傳來轟隆隆的聲響，車子來了，然後在月台旁停住。
我耐心的等候，等待所有的乘客統統上車，等待車門即將關上的那一刻，然後衝進車廂。
車子開動，我貼近車窗往外望，親眼確認那位老太太還待在月台上沒有上車，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搭乘捷運的乘客雖然不多，但位子都剛好坐滿，逼不得已，我只好往鄰近車廂走，應該還有空位才是。
找了兩個車廂都沒有發現空位，就在我準備放棄時，車子開始減速，不一會兒，捷運站到了，剛好有位乘客起身準備下車，我擔心空位會被待會兒上車的乘客搶先，於是立刻走過去坐下。
這一站，只上來兩位女學生，穿著學校的制服。
「妳要坐嗎？」
「不要，讓給妳坐。」
「那我們一起站著好了。」
那兩位女學生竊竊私語的音量有點大，交談的內容一字不漏的統統傳進到我耳裡，那些對話讓我我感到納悶，我看車廂內的位子都已經坐滿，那她們口中的那一個空位在哪？
兩位女學生開始聊起她們班上的八卦，我索性無聊聽聽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妳知道阿全最近偷偷在注意妳嗎？」
「原來連妳也發現了。」女學生嘆口氣，「我前幾天還在我家附近看見他。」
「他跟蹤妳！」
聽到跟蹤這字眼，我馬上想起那位奇怪的老太太。我原本打算繼續聽下去，但突然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勁，總覺得從我坐下來開始就有人一直盯著我看。
被盯著的感覺一直存在，但我的視線範圍內卻看不到半個可疑之人，莫非是……
我稍稍將脖子向右轉，用眼角餘光偷瞄坐在我右手邊的乘客，結果我發現那名乘客居然毫不遮掩的盯著我看。
我轉過去要跟對方溝通，「可不可請妳……」
但當我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時，我嚇到雙眼圓瞠，衝到嘴邊的話硬是哽住。
捷運站又到了，車門一開，也不管這一站是不是我要下車的地方，我逃命似的衝出車廂，當場狼狽的摔在月台上。
「快坐，有兩個位子了。」我看見那兩位女學生開心的坐下，一個空位是我讓出的，至於我右邊的位子，打從一開始就是個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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